2016年11月18日 11:4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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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尼斯的一些柏柏尔人至今还过着穴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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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的回音
　　——北非探寻
　　图文/朱必义
　　
　　 地中海之晨
　　 2016年10月29日上午从北京飞往罗马，然后转机突尼斯。抵达酒店已经天黑，把行李放到房间以后，第一件事便是拿上游泳包下楼到酒店露天游泳池，先游上几圈再去吃晚饭。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大堂问清楚到海边的路线以后，我穿过酒店迷宫一般的走廊找到酒店后门，一抬头，波涛滚滚的地中海已经展现在我的眼前。
　　 太阳还没出来，几个突尼斯当地的钓鱼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半截裤，闷着声和我互致问候。还有一位捕鱼者穿着胶皮裤，站在海水里撒网。一次又一次未有所获，捕鱼者倒是耐心不减，旁观的我却失去了兴趣，打了个招呼继续沿海滩跑步。
　　 天色渐渐亮了，看得见沙滩上有一只只被夜间的海浪冲上来的通体透明的水母，看上去就像一枚枚卵形琥珀被一剖两半。潮湿的沙地上还散落着无数细细碎碎的小贝壳。一条船头漆成红色的铁壳船成了这个清晨最鲜艳的景物。
　　 周游世界多年，第一次面对地中海是在法国的马赛，再后来是在以色列的特拉维夫，然后就是突尼斯了。一盆被欧、亚、非三大洲紧紧包裹的海水，一片见证了人类早期文明崛起、繁荣、尔后向地球各个角落扩散的水域，这便是地中海。
　　 非洲的拿破仑
　　 10月30日上午参观迦太基古城遗址。去北非之前，我从不同版本的历史书里了解到古代迦太基有位叫汉尼拔的军事天才，在与罗马帝国的反复较量中创下了辉煌战绩，堪称非洲的拿破仑。经过三次布匿战争，罗马人摧毁了迦太基城，并且就地建起了一座规模宏大，包括神庙、公共浴场、圆形剧场和椭圆形竞技场的新城。2000多年过去了，被摧毁的迦太基城和罗马人后来兴建的新城同样都成了一片废墟，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位于彼此间有一定落差的两块平台上的一处处断壁残垣，还有无数根残缺的柱子。
　　 迦太基和罗马，一对老冤家，最终都垂垂老去，在川流不息的岁月面前，谁都不能肯定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迦太基古城之后，我们参观了巴尔多博物馆。该博物馆建于1888年，是非洲第二大博物馆，馆内40多个大厅和长廊展出的展品包括史前期、迦太基时期、罗马时期、基督教时期、阿拉伯伊斯兰时期和希腊艺术品等六个部分，其中最具特色的是涵盖突尼斯各个历史时期色彩绚丽的镶嵌画。
　　 在巴尔多博物馆门前，我们看到一列长长的名单，导游介绍，那是2015年3月18日恐怖分子袭击巴尔多博物馆时遇害的各国游客姓名。
　　 当天下午，夕阳西下时分，我们来到位于地中海哈马马特湾南岸、享有“地中海花园港”美誉的苏塞。港湾里停泊着密密麻麻的游艇，高高的桅杆交织成茂密的树林。一家挨着一家的咖啡馆门前坐着休闲的人们，服务生热情地招呼每个路过的游客，我们也很想坐下来喝一杯咖啡，可惜时间并不那么充裕。
　　 帆船时代，迦太基的海军在地中海西部无人能敌。那时的海战听起来让人血脉贲张：一艘艘风帆高悬的战船船头都安装了青铜撞角，敌对双方的战船撞到一起之后，勇敢的士兵们手持冷兵器，争先恐后跳到对方战船上拼死厮杀，那样的战斗才叫痛快淋漓呢！也只有那样全凭勇气和力量的战斗方式，才能产生汉尼拔那样在非洲盖世无双的将帅。
　　 当天晚饭后，我到酒店后面的海里游泳。风大浪高，汹涌的海浪一次次不由分说将我从海里推搡回浅滩，甚至把我冲倒。还好是夜里，海滩上没有人看到我的狼狈相。
　　 柏柏尔人的居住智慧
　　 10月31日，我们首先参观了突尼斯古城、也是伊斯兰教四大圣地之一的凯鲁万。那里也是突尼斯地毯织造业的发祥地，据说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织机。也许是长期在新疆工作、生活的缘故，我觉得和田的手工地毯一点也不比突尼斯的差。
　　 然后继续前往马特玛特，途中休息时我们一行有的买一杯咖啡喝，有的随意东逛西逛。我属于后者，于是便看到一棵挂满了成熟果实的椰枣树。摘一个尝尝，起初感觉有点发涩，然后是一丝丝甜味，纤维却是粗了点。想来超市里买的椰枣都是用蜜糖浸泡过的。见我们对椰枣感兴趣，又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突尼斯导游特意停车让我们品尝现榨的椰枣汁，每杯2个第纳尔。我也买了一杯，喝起来有点像甘蔗汁。
　　 当晚住的是特色洞穴酒店，充分的证据表明突尼斯土著——柏柏尔人世世代代住的就是洞穴住宅。同屋的北京籍宁夏医生担心洞穴酒店缺少通风条件，和我商量是否一起要求更换酒店，我告知且不着急，等到了酒店看实际情况再说。早些年囊中羞涩，去北京旅游也住过人防工程改造的不见天日的小旅馆，相信突尼斯的洞穴酒店不会那么逼仄。
　　 进得酒店，果然是个超级洞穴，或者说是设施完备的大蜂巢：上下三层的客房全都建在地下，天井上方可以看到天空。环形布局的客房都是小套间，卧室、客厅、卫生间齐备。穹窿状卧室正中摆放一张大床，一侧挖了一个胶囊状小洞，里头也铺了床上用品，睡一个人没问题。宁夏医生请我和他一起把侧洞里的铺盖连同褥子一道抬到客厅里，理由是客厅有窗户，在那里打地铺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那天让我开心的是，洞穴酒店后院还有一个小小的游泳池，因为同行的游客都没有游泳的习惯，那天我又享受了一回独占一个泳池的奢侈。
　　 北非不仅有卡萨布兰卡
　　 一部《卡萨布兰卡》，让多少国人对北非的了解止步于一段动荡时期的爱情和一家咖啡馆。
　　 去北非之前，先是一位搞摄影的朋友在微信里问我去北非看什么？美女？还是当年盟国和轴心国间谍斗智斗勇的印迹？之后有大学同学也问了相同的问题。一起去北非旅游的部分团友更甚，他们甚至从没听说过迦太基，更不知道历史上还有汉尼拔这样一个人！
　　 我真是无语。作为拟定去北非旅游的客人，没时间读《非洲史》、《阿拉伯帝国史》之类著作倒也情有可原，可是至少应该从百度上查一查相关资料，多少做一点功课呀！
　　 那么多人看过《北非谍影》，时隔多年依然对影片里男女主角的名字，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记忆犹新，却对曾经在非洲历史舞台乃至世界历史舞台上扮演过重要角色的腓尼基人、迦太基人、柏柏尔人、罗马人以及后来的阿拉伯人几乎一无所知。
　　 雅致的生活也是一种旅游资源
　　 11月2日，早饭后拜访一户柏柏尔家庭，然后参观古罗马三大斗兽场之一——艾尔·杰姆斗兽场。从公元前146年到公元439年，罗马统治突尼斯将近600年，修建了大量罗马风格建筑。其中艾尔·杰姆斗兽场建于公元三世纪初，法国著名作家莫泊桑、福楼拜都曾经到那里观光，称该斗兽场“美妙绝伦”，是“罗马帝国在非洲存在的标志和象征。”
　　 说实话，逡巡于这样一座专门用于奴隶和猛兽搏斗的场所，我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建筑物的宏大和壮观，而是安排这种人兽角斗的组织者以及观赏者的残忍。
　　 那天接下来的旅程是漫步哈马马特古城和西迪·布塞小镇。两个小镇都毗邻蔚蓝色的地中海，一条条小巷引导我们去探寻小镇居民宁谧、优雅的生活。瞧那一扇扇门窗，简直就是一件件艺术品！白色的墙上描绘着各种彩色图案，最多的还是鱼的造型。窗户和门通常漆成蓝色，让人联想到广袤的蓝天和深邃的海洋。很多人家门前还栽种了三角梅等植物，11月了，花照样开得十分艳丽。历史上北非和伊比利亚半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在突尼斯和摩洛哥看到西班牙风格和阿拉伯风格相互融合的建筑，一点也不用感到惊奇。
　　 流连往返于突尼斯一个个风情小镇，我感慨国内一些沿海乡镇在规划建设方面目光的短浅。尽管这些沿海乡镇地方财政收入都相当可观，老百姓生活也较为富裕，但是镇容镇貌大都乏善可陈。居民点缺少规划，各家各户只管种树一样密密匝匝盖楼房，楼与楼几乎都碰到一起，而且盖得千楼一面，丑陋至极！就为了今后拆迁可以多算补偿面积，一时半会儿拆不了也可以租给别人当厂房，当宿舍，这样的地方，不仅毫无美感，毫无旅游价值，而且生活在那样的地方，一点也不让人羡慕，哪怕他口袋里有再多的钱！
　　 财富的走向
　　 11月3日从突尼斯飞卡萨布兰卡，出机场后马不停蹄前往马拉喀什——摩洛哥第四大城市。
　　 我们在马拉喀什收获的第一个惊喜是踏进了伊夫·圣洛朗花园。这座花园原来的主人是1886年出生的法国画家雅克·马若雷勒，雅克在建造这座花园时巧妙运用变幻的水波和繁茂的绿色植物，并且密集使用蓝色，以致后来有了“马若雷勒蓝”这样一个称谓。雅克去世以后，花园渐趋荒芜。1967年法国著名时装设计师伊夫·圣洛朗和他的合伙人博格一起买下了这座花园，并且重新改造了供水系统，增加了200多种来自世界各地的植物，其中包括品种各异的仙人掌、竹子、睡莲、茉莉、丝兰、九重葛等等。园内还建有伊斯兰艺术博物馆，收藏展示圣洛朗本人收集的北非纺织品、陶制品和珠宝、绘画等。
　　 一座花园，两位艺术家，共同的目标都是为世人打造一座可供永续观赏的园林艺术殿堂。今天的人们来到这座花园，如果没有人专门给介绍，他们中很多人可能对伊夫·圣洛朗是什么人，此人和花园又是怎样一种关系不甚了了。可是任何一个来到这座花园的人，在被各种生机盎然的植物以及园内精巧的小桥、绿篱、水面、喷泉、凉亭所陶醉的同时，必定也会对花园的设计和建造者心怀敬意。
　　 当今世界，善于经营，醉心于聚敛财富的人如过江之鲫。可是有多少人明瞭财富的最佳去向不是为自己建造豪宅，购买游艇、私人飞机，而是像雅克·马若雷勒和伊夫·圣洛朗那样，用一定数额的财富和足够的艺术天赋为公众提供一处有助于愉悦身心，陶冶性情的场所？
　　 那天我们还参观了建于1587年的巴西亚皇宫（也译作巴迪王宫），中世纪阿拉伯建筑的杰出代表之一库图比亚清真寺，充斥着露天摊位和杂耍艺人、有如一千零一夜场景的站马广场（也称不眠广场）。
　　 没有咖啡喝的咖啡馆
　　 在摩洛哥的最后几天，我们先后游览了穆罕默德五世陵寝、哈桑塔、菲斯古城、哈桑二世广场以及据称是世界上第一所大学的卡拉维因大学等等。
　　 11月6日，北非行程的最后一个晚上，导游推荐大家一个自费项目：每人交20美元到拍摄过《北非谍影》部分场景的里克咖啡馆喝咖啡。谁知一行人到了里克咖啡馆，守门人刚开始却不让进，经过协商，最后才勉强同意。
　　 进了咖啡馆，我们又被告知没有咖啡供应，只能喝饮料。咖啡馆喝不到咖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番交涉过后，咖啡馆领班同意为部分人提供咖啡，其余人还是喝饮料。
　　 在吧台上坐下以后，我很快就明白为何这家咖啡馆不太欢迎中国游客的原因了：来这里的大多数中国人本来就不是冲咖啡来的，而是冲那部电影以及英格丽·褒曼来的。他们从踏进咖啡馆那一刻起，就不停地用手机、相机拍照，东张西望，交头接耳，和咖啡馆应有的安静、优雅、甚至有几分私密的氛围格格不入。作为经营者，一杯咖啡售价也就几个美元，但进这家咖啡馆的最低消费是15美元。这些中国游客愿意喝一杯咖啡或饮料便离去，从利润的角度当然是划算的，可是从保持咖啡馆应有的情调角度却是亏空的。所以面对源源不断的中国游客，这家咖啡馆欲接还拒的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关键的问题是，作为中国人，即便对那部电影以及电影里的演员再喜欢，进到里克咖啡馆以后，也不妨安安静静坐一会儿，悠闲自在地喝上一杯咖啡或者鸡尾酒、威士忌什么的，然后再坦坦然然地离开就是了。